(文/李林) 盖文化昌盛之时,技艺、法度就像海边礁石杜抗浪潮,而终为大海所淹;至其衰落之际,气韵、意蕴则随海水之干枯而水落石出,成为后人追思不尽之遗响。
吾人之文化生命,其实就是在雄盛之思想信仰遮蔽于断续显隐之时的坚韧蛰伏。
当今的文人画,亦存在于断续显隐之间奋起之要务。就文人画的传统继承与变革创新而言,归纳历来各家各派意见,文人水墨画无非有几种前途:在文人画传统内部进行以古开今的变革是一种;走出文人画天地广泛吸收民族、民间艺术传统进行变革是另一种;融进西方写实造型,使水墨获得新的写实能力而不丧失传统品味又是一种;吸收西方现代主义艺术关键和技法,使水墨画的表现荒诞化、抽象化以至观念化也是一种。
首先,对于传统,李可染有句名言“以最大的功力打进去,以最大的勇气打出来。”王石染目前正实践着这样一个信念。
其实自明代以来,绘画中不乏革新之士,如明代的陈道复与徐渭。陈氏于秀媚风姿与流宕情趣中,笔意清发,描绘出墨韵明净得亲切意境。徐氏则集中在情趣的散豁,水墨泛滥,舞秃笔如丈八蛇矛,使酒狂歌,放荡不羁,铺张出令人震惊的气势。清初的朱耷与道济,则用另类的水墨表达着自己的倔强主张:朱耷运用秃笔,凝重圆,显得朴拙酣,于夸张的描摹中现奇特的含蓄情味;道济则从山水到花卉全面领导着革新运动。
从这一简单的历史叙述中可以看出:明代开始,有识之士就意识到中国绘画在走向衰微(扬州八怪虽然也试图在前人的基础上创新,但是却走上了一条失败的道路),入清以后,这种衰微把中国画送上日暮途穷的绝路,虽有矢志革新的人,但都无法力挽狂澜。
20世纪的一段实践内,受西化思潮和民族虚无主义思潮的影响,对传统文人画有过多的非学理式的批判,对构成文人水墨画的重要因素笔墨有过多的非学理式的否定,甚至有“笔墨等于零”的主张。
在王石染看来,近二三十年的文人画在变革传统方面无疑有点走过了头。读王石染的画 ,给我的总体感觉是:他可谓 “激进的保守主义”者——
一方面他是传统文人画的坚定守护者,认为离开了传统就不能创造出任何东西。基于这一信念,他将自己的创作源泉定位在“生活”和“传统”上。也基于这一信念,他认为当代的中青年画家不应该如李可染告诫的那样“求脱太早”——学习传统要进到传统中去而后求脱,学习现实要深入到生活中去而后求脱。两者都不要“求脱太早。”王石染似乎认为自己并非是一个才子型画家,所以常提醒自己要下笨工夫打好扎实的底子,坚持不懈的向传统要灵感,正如禅家在后来流于空疏一样,当代中青年画家也存在艺术特色“放得过早”的通病,王石染认为那样会形成创作思想的过早成型,导致公式化和固步自封,所以正因为他的清楚地知道自己目前“本钱还太少” 所以才会如此坚韧地做着“积跬步以至将来”的求索。
另一方面汉语文化精神(尤其是佛教禅宗)在盛唐时代的意境及气象,随着“三教合流”的历史走向而一蹶不振,而文人画却在此时兴起,取代了国人对精神世界的求索。或许正因属“愿儒精神”的没落和大乘佛教“菩萨道”的遮蔽,彼时的绘画也就渐渐地离开人间烟火,失去汉语思想的恢弘气度,只是以笔情墨趣来表现空灵与超脱了。遗忘了个体基本的生命情怀和拯救精神的画家,只能在传统成规中兜圈子,不像古人那样深入自然——虽然有着回归古人高贵神韵的愿望,但缺少由内在灵魂的感动而唤起的健动生命,画面必然越来越干枯、脆弱、空虚。文人画的话语范围也就逐渐成为孤芳自赏的精雕细琢。有感于文人画过于追求意境、越来越自闭的倾向,王石染的画力求纯朴和言之有物,这似乎可以称之为文人画的“平民化趋向”。
王石染的山水是在朴素实在之中,使人感到言之有物,亲切自然。山川丘壑经过他笔下的“冶炼”变得含浑不尽而意味无穷,传统文人画种的那种天籁、率意、自在、朴拙被赋予一种新的构成形式,他同时还强化了画面自身的“可读性”这样既是对传统笔墨情趣的回归,也对写生的一种心的阐述。
当然读王石染的画,重点还不在于关注他的笔墨如何好,而是他的画境中流露出来的人文关怀。他是以中国画宏大的传统为土壤的,是在中国画的精神层面上扎根传统。他的画用佛家语来讲就是:以入世的精神达到出世的主张。
当今的水墨画表现已经愈来愈趋向多元化。多元化意味着多种价值取向、多种品评标准。那些尊重传统水墨画但对它又有所批评(特别是封画中意境有苛刻批评)的声音,对选择走传统水墨道路崇尚笔墨情调与趣味的人来说:是难以接受的。对王石染而言他并不愿意过多参与到传统批评与变革创新等争论中,他更看重自己的感悟——这种感悟来自于他默默无闻的埋头思索与勤奋创作。
近几年来,王石染一直推崇独立感悟,一度曾淡化对外界艺术信息的密切关注,通过远离喧嚣,沉下心来独立思考,把外向求索获得的启发,根据内心需要,自然而然地融进自己的艺术创造。从艺术创作的动机层次上讲:艺术家若能适时适度地进入相对封闭状态,就能张扬自我,强化个人独特的生命体验,完全独立思考,发于本性地独创才有可能。一个明显的事实是:王石染这几年的不事张扬和低调,却恰恰出来了一批境界和技巧都突飞猛进的新作,如果对比他五年前的书画集来读本书,相信读者有更直观的发现。
本画册是王石染艺术旅程中一次“自觉变法”的见证。这次变法在我看来是卓有成效的反映了王石染这几年对传统水墨的深刻思考和坚韧实践。
事实上,20世纪前50年的艺术进程已经表明,在文人画内部进行以古开今的“变法”是行之有效的途径。被人们称为“传统派大师”的齐白石、黄宾虹、潘天寿等走的是遣僚路。他们的成功揭示:文人画传统之路远远没有走到尽头,在保持文人画本体语言特质的基础上进行变革还有相当的空间。当然,我们强调他们是在传统水墨语言基础上造行变革的同时,不要忘记他们做的另外一“话语引进”:他们在自己的艺术中创造性地添加了一些与传统不同的东西。应该说:他们之所以称为20世纪的大师,一方面他们是传统的继承者另一方面他们是革新者。也正是在这些敢于和善于从时代的变革中汲取求新图变的大师的笔墨语言中,不难体察到一种有别于前人的节奏和韵律,体察汉语艺术之“心史”的延续和脉动。
在传统水墨语言的断续显隐之间,王石染正是这样一个虔敬的聆听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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