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置”,源于古希腊的哲学方法——它把争论中的观点隔离,让思想漂浮在高空,成为非重力和非飞翔的绝对的“形而上”;它在既不向上也不向下的状态中停止否定,也停止任何判断和怀疑。
在大地绘画的荒野中行走的冰逸就是“悬置”的化身:她是尖锐和深沉的凝视者,仿佛黑色的旷野精灵;她也是对事情不做判断和任由发展的创造者。她用自然的力量把世界承载,让它在光芒中诗意地栖息。
冰逸行走于自己最新作品《悬置》之中
在策划人张达星的眼里,冰逸是个奇女子:“她不需要谁的标准,也不需要让谁适应她的标准。她只做很纯粹的作品。”
每个人都被人和事纠葛着,想要脱离尘世的繁杂和地球的引力,抵达超然的境界,大多数人难以企及。人类从千百年前起,一直没有放弃对永恒的自由的追逐。从古希腊时代哲学的悬置,到弘一法师的归隐寺庙,银河系所有闪着光芒的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摆脱重力。最直接的方式就是飞翔。
冰逸最初被威德艺术港项目邀请创作在深圳机场的空间作品时,她是犹豫的。她设想的关于机场的创作计划,只有飞机才是顺理成章的媒介。她脑海里的灵感,一定要被点燃才能燃烧。而在机场,用飞机创作,是需要弯曲时空的控场能力的。
艺术家冰逸与策划人张达星
于是在策划人张达星的引荐下,冰逸结识了林孝波,一个一生都在追逐蓝天和飞翔梦想的创业者和飞行专家。初次见面,林孝波没说什么,直接带着冰逸飞越高山大河。他认为这个充满张力和冥思的艺术家,在天空中就能找到灵感。事实上的确如此,乘坐直升飞机在天空盘旋升腾的时候,冰逸明白了,人类所有的超越凡俗和超越重力的力量,就存在于悬置当中。在悬置中,“每一次起飞都是艺术”。
西林凤腾通用航空公司董事长林孝波
“我在全世界的上空飞过,重力是我最久的爱意”——这是她当天发布的文字,配图中的冰逸双目低垂,带着温柔而沉醉的笑容。敏感的观察者给她留言:“你的神情跟以往不同。”冰逸说,这种“不同以往”的感觉,是张达星和林孝波带给她的。
林孝波驾驶飞机带冰逸飞行
最早的时候她设想的绘画是抽象的。而林孝波的出现对冰逸来说意味着两件事:
一是让她意识到“引力的强大美感”。直升机飞行的经历让冰逸感受到的不光是脱离地面的超越感,还有林孝波高超的驾驶技术。他飞行的迅猛和优雅,让冰逸意识到随心所欲超越重力的无限可能,她说“跟他飞的时候,真的是感觉在他的胸膛里飞翔。这感觉太神奇了。”一个伟大的灵感,诞生于最美的身心体验。
而第二件事,是以技术的角度在启示着冰逸:喷洒或者抛洒,这些都不是直升飞机的天性,直升飞机真正的创作属性,就是悬置。它在这种静止的,纯然的,绝对的“舞蹈”中,既不向上用力,又不向下用力,才达到了万有引力的世界中心。冰逸认为:悬置的时刻,人是既不远离,也不降落的。那个中空世界,就是世界的中心。所有的细枝末节,被悬置的优雅全部覆盖。“在我深入其中,体会悬停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悬置’是如此优美。我才感受到‘悬置’的绝对的空间属性。”
冰逸《悬置》创作所用直升机
于是她做了一个绝对化的决定:放弃喷洒,放弃表演性,放弃动作,放弃观众,让油墨弹直体下落。这就意味着,绘画的表现主义气质归零;水墨的挥洒和手势归零;面对观众设定的作品的“奇观”属性归零。画布铺满大地,把混了墨的油包带到空中,在直升机悬置中直接落下。唯一发生的就是自然力,包括重力,速度和风。而决定这个自然力的表达的决定性因素,是高度,也是人离开尘世和地球的距离。等待冰逸做出这个决定,用威德艺术港项目的发起人余健的话讲,就是“命中注定”。他等了几个月,所有的蛰伏和静候都是为了看到伟大灵感爆发的瞬间。
美到极致,只需沦陷。所有的细枝末节都不再重要,只需要飞翔。
冰逸用一瞬间做了判断,立即用电闪光雷的速度激活了所有人。工作团队从北京出发,以最快的速度抵达四川西林凤腾直升机场。几个小时后,五百平米的画布铺满停机草坪,如雪山皑皑大雪刺目;整个仓库的墨汁被运到现场,倾倒桶中如怒海泛涛。和油混在一起,模拟飞翔中燃烧的能量体。
冰逸《悬置》创作悬停瞬间
调制冰逸创作所用的墨汁
从直升机俯拍巨型画布
从高空的直升机向下看,这五百平米的画布也不过如屏幕大小。如何准确将墨包投到画布上,完全依赖驾驶员高超的飞行技术,而在哪一刻投掷,是冰逸与天空、与重力、与气流、与内心感觉对话的结果。冰逸的灵感和直觉在空中释放,墨包被投下,仿佛天空与大地激吻,抵达画布的瞬间绽放巨大的黑色焰火,形成湖泊大小的喷溅,亦如巨大的黑色烟花投在耀白的天空中。所有围观绽放的人,都在刹那之间感受到神奇的错置,并形成自己对“悬置”的静观。
冰逸《悬置》创作过程,墨包炸裂瞬间
在地上观看整个创作过程的张达星惊叹到:“精彩!”这位在商海沉浮三十年的金融巨子,见证和收藏了中国当代艺术太多不凡的杰作,面对冰逸这次不按常理出牌的作品,他表达了不同寻常的宽阔情怀。
每一次起飞升腾,巨大的漩涡气流会席卷画布如同黑色的怒海。投墨、炸裂,撕裂,席卷,每一次降落后,助手们重新将画布铺好。循环往复,创作中,时间不再重要,灵感在空间里蔓延和扩张。墨包炸开后,现场的每个人都被自然和灵感的力量感动,涌上前去观察和体验。星云、海洋、大爆炸、生物、山崖、魅影,基因,律动……人们可以在悬置的幻化中找到不同的意象。颜色纯粹到极致就是包容一切的黑白,冰逸不再需要解释。她用任何人力都不可达到的笔触在画布上创造了万物。
冰逸《悬置》作品细节
冰逸《悬置》作品细节
冰逸《悬置》创作现场大全景
当人们为新生的艺术和灵感欢呼的时候,“黑色的焰火,它不过就是对毁灭最绚丽的模拟”,冰逸在直升机上写下这样的箴言。
这次名为《悬置》的作品,将在深圳宝安国际机场长久展出。问起为什么会有这种用艺术改造机场的想法,邀请冰逸的威德艺术港的创意人余健说:“人们在机场别只想着看包看商品,多看点有意思的东西,看看人类可能的灵感。”
冰逸《悬置》作品悬挂于深圳宝安国际机场
“悬置”,尺幅为26 x 20 米的巨大画作从白色穹顶垂直悬挂,黑色山崖般地矗立在这座因光孔设计著名的候机楼中。每天会有成百上千的旅客为之驻足,跟随它静止、思考和畅游。海德格尔说:“人的本质在悬置中自由。”而冰逸的阐释更为直接:“我相信,每个人的心中都有雄伟的爱情,每个人的心中也有丰碑一般的自由。就让这自由的丰碑,高悬于世界不可逾越。悬置的自由,大于其他一切可能。”(艺术云图全程媒体策划与报道 撰稿 / 张金晖)